第(2/3)页 这姑娘瞧着就贵气,讲话腔调听着有些奇怪,不是本地人,又是个女大学生? 周砚怎么认识的? “聊了几句川菜烹饪技艺传承,妈,我有事回一趟村里。”周砚随口应了一声,进后厨切了一只猪耳朵,包了一只猪蹄,推着自行车就出门去了。 桥头打了一壶酒,直奔周村老宅。 周砚骑着车到家,老太太正在锁门。 “奶奶,去哪?”周砚把车停下,笑着问道。 老太太转过身来,看着周砚有点意外:“准备去隔壁打长牌,你啷个来了?” “给你打了点酒,带了个猪蹄和猪耳朵,有点事情想问你。”周砚把车篮子里的东西提出来,笑着说道:“耽误不了你好久。” “来就来,又提那么多东西。进来嘛,反正打牌也是消磨时间,打不打都无所谓。”老太太把门重新打开,先往院子里走去。 周砚提着东西跟着进门,院墙上,狸花猫伸了个懒腰,抬抬眼皮瞅了眼周砚,便又扭过头揣着爪爪继续睡觉。 老太太拿了个碗,把周砚带来的卤猪蹄先倒进碗里,然后在上边盖个盘子刚好密封上。 猪蹄是她的最爱,晚上加一勺卤汁热一热再吃,不用做菜了。 周砚把酒给她放一旁的柜子上,看着一旁墙上挂的黑白相片,也学着周沫沫的样子打了个招呼:“爷爷好。” 老太太看着相片,笑着开口道:“下个月就是他的忌日,到时候你有空的话,就一起去老霄顶的烈士陵园扫墓嘛。” “要得,工作日我把店门关了都要去。”周砚点头,看着相框里穿着军装,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,他的眼里透着铁血杀气,黑白相片看着依旧十分威严。 他小时候,他听奶奶讲起过爷爷抗日的事迹,这些年她越来越少再和小辈聊这些了,就像是把这些记忆渐渐尘封了一般。 “说嘛,要问啥子机密,需要提着卤猪蹄和酒来?”老太太提着暖瓶给她倒了杯茶,笑着问道。 “今天有个客人是从香江回来寻亲的,她说她奶奶……”周砚在桌边坐下,直接把段语嫣和邱老太的情况跟老太太说了一遍,所有信息,一点都没有删改。 老太太是有条理的人,胡乱加工,反倒影响她判断。 “嘉州城里的邱绮和段兴邦?还是导弹工程师?”老太太认真思索了许久,摇了摇头:“我记不起来有这么两位客人,我除了第一年去嘉州城里推销卤肉结识了一些饭店老板,后来都是他们自己来拿肉。 我去嘉州都是去耍和买东西,认识的人除了饭店老板就是刀儿匠。啥子邱绮,导弹工程师,我肯定不认识,他们多半是在飞燕酒楼吃的卤肉,不会专门跑一趟苏稽来买。 苏稽好像也没得这两个姓的大户,嘉州城里的我不熟悉,杨码头那边的大户我倒是基本都记得起名字。” 周砚听完,感觉天都塌了。 他信心满满的跑来,以为能从老太太这里听到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恋呢,结果…… 竟然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有得到! 还好没有直接带着段语嫣来,不然这合作关系立马崩了。 “她知道我卖的卤牛肉,可能是有人给她带过,但平时都在飞燕酒楼吃。”老太太推测道:“嘉州城那个年代大户多哦,开丝绸庄的,贩盐的盐商、还有地主、码头搞航运的……飞燕酒楼生意好得很,往来全是有钱大户。” 周砚点头,看来有空他还得去嘉州做调查,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邱老太家族的老人,多半能撬出一些密辛。 当然,这种行为也可能会被邱家人以居心不良的名义抓起来暴打,有一定的风险性。 “对了,那你认识一个叫汪然的大爷不?高高瘦瘦的,现在应该七十岁左右,在镇图书馆当管理员。”周砚又问道:“他说以前经常来你这里买卤肉,也问我啥时候做卤牛肉。” “汪然?”老太太想了想,也摇头:“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,而且那个年代,只要是高的,一般都高高瘦瘦,一般要大户老爷才胖嘟嘟的。那些大户家的少爷,一个个穿着新式的西装,头发打起发蜡,苍蝇落上去都要打滑。 汪姓是镇上大家族,出了好几个大户,杨码头那边的四合院,最大的那幢就是当年的汪振宇汪老爷的,当年苏稽最大的丝绸厂就是他们家的,嘉州许多养蚕户都是靠汪家吃饭。 我记忆最深刻的,就是他们家排老四的汪遇汪少爷,每天出门提个鸟笼,里面装了只会说话的鸟,叫啥子鹦鹉。 每个星期他都要来买一份卤牛肉,他不要我的油纸打包,自己带的一个很漂亮的青花瓷小盆,盆底底有一朵开了的牡丹花,装满差不多是一斤牛肉,还专门定制了一个木盖盖,盖上去刚好合适。据他说是要送到嘉州城里给他未婚妻,就爱吃我做的卤牛肉。 后来小鬼子打过来,你爷爷要出川去打鬼子,这汪遇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当,偏要从家里翻墙逃出来,跟着你爷爷一起去当兵打仗。 再后来未婚妻改嫁他人,有人说他当了汉奸,又有说加了国·党,动荡年代,汪家因为有钱也被军阀惦记上了,被整的家破人亡,汪老爷和他的三个哥哥,还有那些小辈,全被一场大火给烧死了。 建国后,你爷爷还帮他写过两封平反信,你爷爷当时被征召去朝鲜,还是我给递的,也不晓得后来怎么样了。 惨哦……” 聊起汪家,老太太感慨了几句。 周砚听完也对那汪家四少爷的遭遇表示怜悯。 老一辈经历过的动荡年代,随便几句都是后辈无法体会的惊涛骇浪,但从老太太口中说出来,又显得有些云淡风轻。 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了,但她依然记得当年那个有朵牡丹花的漂亮青花瓷盆。 老太太的心态,一向如此乐观。 不然哪能一个人把五个孩子拉扯长大。 一九三七年的时候,她也不过才二十八岁。 爷爷出川,几年才回家一趟,后来更是一去不回。 周砚把茶喝完,笑着起身:“奶奶,那你去打牌嘛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 第(2/3)页